——不管怎么说，那小伙子牌面子好得多哩！

——光牌面子顶什么用啊，还得能干了才行哩。什么也干不了，三天就等领导撵回去了。

故乡方言里的“牌面子”指的是年轻男性的仪表。故乡人说年轻女性的仪表，一般不用“牌面子”，而用“人样子”。比如，“人家那一家的女子，人样子都不差”“你二婶，年轻着人样子好着哩，现在老了老了也比岁数一般的婆婆儿打眼得多哩”。当然，“人样子”也可以用于年轻男性。“牌面子”“人样子”一般只跟“好”“数得着”这样表示充分肯定的成分连起来使用，较少跟“不好”这样表示否定的成分连用。

“牌面子”是“牌面”子尾的结果，欲知“牌面子”，先究“牌面”，要弄清楚“牌面”，一定要先参透“牌”字不可。

现代人说到“牌”，一般都容易理解为扑克、麻将之类的“牌”，即以牙、骨、纸等制成的娱乐或赌博用具。古代人最早的“牌”指的是做标志或告示用的板子，这一义项还在今天不少词汇中存在着，比如布告牌、招牌、路牌；继而指官府用作凭证的小木板或金属板，知名的要数岳飞被十二道金牌召回故事中的十二道金牌了，不过专家研究后认为，不是连发十二道命令，而是十二块供岳飞及其下属主要将领紧急情况下使用的金属凭证。扑克、麻将之类的“牌”显然是从做标志或告示用的板这一义项引申来的。

“牌面”在古代汉语里也有使用，指的是官吏、使节的一种身份凭证，其形状扁薄如牌。《元史·兵志》云：“无牌面而给马，或有牌面而不给者，皆罪之。”《水浒传》第一一九回：“当时尽收拾损兵折将的官诰牌面，送回京师，缴纳还官。”太平天国将士兵和城市中的全部男劳力称为“牌面”，标新立异得让人都成了丈二和尚。比如其国号实际上是“太平天囯”，说是唯有这样才与洪秀全自称的“天王”二字相符。“牌面”在今天的普通话里基本上不使用。

故乡方言里，以“牌面子”着重指年轻男性的仪表，显然属于词汇的引申义。其中的“牌”，可以是招牌、路牌之“牌”，也可以是扑克、麻将之类的“牌”，还可能是作为官吏、使节的身份凭证的“牌面”之“牌”。只是“牌面子”的基本义湮灭在语言演变的长河里，我们难以窥探到它的本来面目罢了。

“牌面子”用于年轻男性，大约有以下原因吧：年轻男性经常抛头露面，较多地参与社会生活，所谓“有面子”，年轻女性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过日子，在社会生活中一般“面子小”或者“没面子”；年轻男性是男性一生中仪表最美的年龄，此前尚未长开，此后逐渐发稀肉松，甚至脱了像。

说到底，“牌面子”不过是小伙子给人的外在形象而已，人们更多关注的是其内在形象。如果一个小伙子只有好的“牌面子”，缺乏实实在在的本领，故乡人常用一句“牌面子好能当饭吃”，将“牌面子”的作用贬到了沟底。

（作者单位：集团公司新闻中心）